〈二十七〉
当胡芸出走,若兰的电话打到胡涛画廊来的时候,正巧胡老在画廊。不止他在,鲁
霄也在。不止鲁霄在,胡军和施齐都在。他们正在研究鲁霄开画展的问题。小齐的
兴致比谁都高,跑出跑进的,他量尺寸,量大小,不停的发表意见,哪张画应该挂
那儿,哪张画该高,哪张画该低,哪张画该用灯光,哪张画不该用灯光。
鲁霄反而比较沉默,这次开画展,完全是在胡老的鼓励下进行的,胡老总是坚持的
说:『小鲁,你的画,难得的是一份诗情,我必须把它正式介绍出来,我承认,对
你,我可能有种近乎崇拜的热爱,对你的画,难免也有我自己的偏爱,可是,小鲁
,就开一次画展吧,让大家认识认识你的画!』
小齐更加热心,他狂热的喊:『小舅,你要开画展,你一定要开!因为你是一个画
家,一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画家!你一定会一举成名!小舅,你非开这个画展不可!』
鲁霄被说动了,他笑着问胡军:『大帅哥,你认为呢?』
『小舅,这是个挑战,是不是?』胡军说:『你一向是个接受挑战的男人!』
『你们说服了我,』鲁霄沉yin的。『我只怕,你们会鼓励了我的虚荣心,因为名与
利,是无人不爱的。』
就这样,画展筹备起来了,胡老检查了鲁霄十年来的作品,发现那数量简直惊人。
他主张从水彩到油画,从素描到抽象画,都一齐展出。因为,鲁霄每个时期所热中
的素材不同,所以,他的画,有铅笔,有水彩,有粉画,有油画,还有沙画。只是
,他表现的主题都很类似:生命、奋斗与....爱。
胡老曾和鲁霄、施齐、胡军等,在鲁霄的公寓里,一连选择过一个星期,最後,胡
老对鲁霄说:『我很好奇,一个像你这样有思想,像你这样有一支神奇的彩笔的男
人,你的老爹,怎会放掉了你?』
鲁霄笑笑,注视他:『老爹他不要思想,不要彩笔,他只要一个男人能全心全意服
侍着他,而世界上,男人却多得很。』他沉思了一下。『我也很奇怪,一个像你这
样有深度,有见解,有眼光,有斗志的男人,需要一个怎样充满智慧及灵性的爱人
!告诉我,已婚同志的爱人是如何可爱?如何多情?』
胡老沉默了,他无法回答这问题,他永远无法回答这问题。
尤其在胡军的面前。鲁霄笑笑,不再追问,他就是那种男人,该沉默的时候,他永
不会用过多的言语来困扰你。他不再提若兰,也不再询问关於若兰的一切,甚至於
,他避免和胡军谈到他的母亲,胡军偶尔提起来,鲁霄也总是一语带过:『听说你
妈妈是个美人!有你这样优秀的儿子,她可想而知,一定是个好妈妈!』
每当这种时候,胡涛就觉得心中被剜割了一下。往往,他会有些恨鲁霄,恨他的闪
避,恨他的大方,恨他的明知故“遁”。自从那个早晨,他打电话告诉鲁霄“幸福
的呼唤”之後,鲁霄对胡涛就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不论他怎样明示暗示,鲁霄
总是欲笑不笑的,轻描淡写的把话题带开。
胡涛觉得和鲁霄之间,反而比以前疏远了,他们变成了“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
晴却有晴”的局面。而且,鲁霄很少和他单独在一起了,他总拉扯上了施齐和胡军
,要不然,他就坐在画廊里,胡涛总不能当着小吕、江经理,和服务生们的面前,
对他示爱吧!
鲁霄在逃避他,他知道。一个一生在和命运挑战的男人,却忽然逃避起他来了。这
使他感到焦灼、烦躁、和说不出来的苦涩。鲁霄越回避,胡涛越强烈的想要他,强
烈得常常彻夜失眠。
因此,一天,坐在画廊的卡座中,胡涛曾正面问鲁霄:『你逃避我,是怕世俗的批
评?还是怕我是个有妇之夫?还是你已经厌倦了我?』
鲁霄凝视他,摇摇头,笑笑。『我没有逃避你,』他说:『我们一直是好朋友,不
是吗?』
『我却从没有和好朋友“接吻”过。』胡涛低声的,闷闷的,微带恼怒的说。
『接吻吗?』鲁霄笑着说:“我从十三岁起,就和男孩子接吻了,我绝不相信,你
会把接吻看得那样严重!』
『那麽....我们那天....一丝不挂....坦逞相见....』胡涛轻声的说。
『那是....一时的....擦枪走火....你情我愿....』鲁霄尴尬的回说。
『哦!』胡涛Yin?的说:『你情我愿?原来....你只是和我游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