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十分害怕他死去,韩继俞都能想象到她现在的模样。
他躺在墙边,这是一条T字型街道,两边的白色建筑楼因为长时间的交火已经被染成黑色,周围浓烟滚起,一辆辆大型卡车开过去,成批的反对军站在车上,不停举起身上挂着的枪欢呼示威,掀起的烟尘让街边唯一的一棵树也染成了黑色。
“I? don' t? konw.”
(我不知道。)
韩继俞诚实的回答她,如果这些反对军没有发现他,他成功等到救援的话或许可以活下去。
孟夏将手机握得更紧了,她把手撑在桌上,眼睛红得不像话。
想到死人,她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是追掉会上躺在鲜花翠柏中身披红旗的孟恩云的遗体。
韩继俞呢,也会穿着军装披着国旗吗。
她不觉得害怕,她只是不希望他死去。
岑锋和周以诚都已经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周以诚握住她的手。
“孟小姐?”
韩继俞看不到孟夏的脸,但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还有周围人关切的声音。
“You? o? see? a? doctor.”
(孟小姐,你需要去看医生。)
他说出这通电话的目的。
——他没有骗孟夏,这趟利比亚之行并不算危险,和其他还在内战的国家相比,利比亚已经达成合谈协议,他们只是来进行善后扫尾工作,却没想到会赶上反对军最后的狂欢。
在被迫枪杀了几个持枪平民后,韩继俞被身后的炸弹炸穿了防弹衣,一颗子弹从肋下穿过。
韩继俞知道他可能会死。
但他并不惧怕死亡。
温热流动着的血ye不停从他指间往外涌,他在想他还有没有没有没有完成的事。
他的母亲已经⑥③⑤④⑧0⑨④0离世。
他的父亲是个强大无情的军人。
他的弟弟仅比他小两岁。
他已经给颜铖留下了遗产。
思来想去,他只有一件还没有完成的事。
——他的胸口放着孟夏的那张方形小照片。
他想帮助她,但他并不是医生,而孟夏明显也不想看医生,于是他找颜铖要了一张照片准备带给医生看,和其他照片比起来,这张是在孟夏无意识的时候拍的,神态自然放松,可以让医生更加了解她的真实状态。
但他下飞机后就直转利比亚,没有时间把照片送出去,便将照片装进了自己的军装内袋放好,一直带在身上。
随着失血的增加,韩继俞的声音不可避免的开始带着喘息,孟夏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血ye和生命正在流失。
此时她哪里还管什么看不看医生,她无法想象韩继俞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她的声音越发慌乱,听起来十分害怕失去他。
“你……你不要死……”
韩继俞轻轻吞咽了一下。
不行,她不能在这,如果他真的要死了,她得去见他最后一面。
她不能再错过了。
“你……你等我,我马上就去澳洲,现在就去!”
放下手机,孟夏转身就要离开,周以诚想先询问情况,倒是岑锋看她心急,什么都没问,直接就要帮她安排。
“现在去澳洲?去换衣服,我来安排。”
这句话反而让孟夏冷静下来了。
是啊,她现在跑去澳洲也见不到韩继俞最后一面,去利比亚更不可能,她不能自乱阵脚,而是得想办法帮他做些什么。
她想到颜铖曾经说过的话,韩继俞在澳洲背景强大。
“以诚,你的手机呢?”
周以诚立刻拿出手机给她,孟夏打开通讯录找到颜铖的号码,用周以诚的手机打了过去。
她没有挂断和韩继俞的通话,而是按下免提放到一边,听他的呼吸声判断他现在的状态。
“颜铖,你有韩继俞家里的电话吗?”
颜铖一下没明白怎么回事,毕竟韩继俞才走半个多月,不过听她的语气还是赶紧回答她。
“有,夏夏你别急啊,我马上帮你找。”
很快颜铖就把韩继俞家里的电话发了过来,见是澳洲的固定号码,岑锋让温璇把他的私人手机拿过来递给她。
“用这个打。”
孟夏接过拨号,大约七八秒,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年轻,可能是韩继俞家里的保姆,也可能是韩继俞的母亲。
“Hello?”
(你好?)
“你好,我是韩继俞的”想了一下,孟夏觉得朋友不够,这种时候韩继俞怎么会打电话给一个朋友呢,为了更可信她换了一个说法。
“我是韩继俞的女朋友,他中枪了,在利比亚,他现在还没有昏迷,但失血量……”
隔着电话,韩继俞听见孟夏的声音,听见她为自己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