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死寂,而后轰的炸开了锅。
“什么?我听错了?”
“不,不是听错,双双小姐她真的……”
“草,顾影是畜生吧,修合欢术修到自己妹妹头上?”
“这件事要是被外界知道,雪月宗只怕沦为六界笑柄!”
一旁的归衍三人:“……”应该不会被灭口。
嘈杂议论声在某一瞬间的沸腾后又渐渐弱了下来,在场的雪月宗门人无一不鄙夷嘲讽地看向顾影,有那顾双双的爱慕者要不是被同门死死拉住都要直接上去揍人。
平日里,顾影骄横高傲、目中无人,自身又没多少实力,真心看得起他的门人没有几个。顾双双虽然也骄纵了点,但胜在可爱,还是个女孩,所以在雪月宗的人缘要比顾影好上不少。
现在她不顾自己名声,声泪俱下地指控自己的亲哥哥,任谁也不会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
至于早就知道自己一双儿女乱搞到一起的顾清韵,只在顾双双自爆真相时吃惊一回,并没太多怀疑她有其他目的。
因为据她了解,顾影确实只是利用顾双双,那个孩子不见得能活下来。
但在明面上,她还是要装出一副如遭重击、不敢置信的可怜悲痛模样。
她后退几步,被身边侍女急忙扶住,手颤巍巍地指向身体僵硬、神情呆滞的顾影,痛心疾首怒斥:“孽子!你竟,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一吼落下,周围又闹哄哄地吵起来。
有人高喊:“严惩顾影!为何掌司报仇!”
也有人跟着:“败坏宗门的可耻之徒,绝不姑息!”
一时间,顾影成了人人喊打的jian恶小人,仿佛他多存在一刻雪月宗就污浊一分。
耳边是一声能高过一声的叫骂,可顾影作为中心当事人,完全听不见。
他跪在地上,双目红得像是出血,死死盯着对面哭啼不止的顾双双,脑内一遍遍重复问着: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是,他是对顾双双没有真情,但他绝没有要杀何洲。可顾双双是个聪明人,将真话与假话各掺一半,有真话在前,无论顾影怎么辩驳剩下一半的假话,丧失他人信任的他都会被认定是在撒谎。
更何况,顾影心里明白,在场的除了归衍宗三人,剩下的没一个想让他活。
包括曲阳。
他迟滞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神色晦暗不明的曲阳,声音沙哑干裂:“阿阳,你也认为是我杀了人,是吗?”
曲阳避开他的目光,瞥向一旁淡淡道:“少宗主,我站在真相的一方。”
顾影自嘲地笑了。
真相?真相不就是他们说的吗?
“事到如今,我这个做娘的也护不住你。”
那头,顾清韵已缓过劲来,在侍女的搀扶下直起身平复两回呼吸,失望痛苦地下达最终宣判:“雪月宗少宗主顾影,破坏三司、jianyIn亲妹、杀害何掌司,罪行累累,皆难可恕。押下去,明日提刑堂着重审判。”
“还有,来人,扶双双小姐回去。”
几句交代完,这个永远年轻艳丽的女人仿佛一下憔悴老了许多,妆容哭花,发型吹乱,神态哀伤得令人不忍再责怪。
顾影终于放弃挣扎,一声不吭任由上前来的弟子架走,本命法器也被收了起来。
众人骂骂咧咧地陆续散去,顾清韵似是这才注意到一直旁观的三个外人,子女对她的打击已让她连假笑都难以维持,表情苦涩道:“让三位看笑话了。如今真相水落石出,贵宗重离剑尊遭无妄之灾皆是本宗之错。明日会让人送上赔礼,三位也可自行离去了。”
是道歉,也是在赶人。三人施了一礼,钟御客套回以一句:“顾宗主,节哀。”
顾清韵略一颔首,转身离去再不多话。
钟御带着师弟师妹往相反方向回去。
走了大约一里,周围黑夜静悄悄的,没有人跟踪或路过。苏深灵再也忍不住,小声问出憋了好久的问题:“天呐,雪月宗的人都是蠢蛋吗?明显顾影不是凶手啊!我看那个宗主和顾双双的问题比顾影大得多!”
连璎长长一叹,摇头无语。钟御为他解答:“他们在乎的不是真相,而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什么意思?”苏深灵不明白。
连璎从头跟他说起:“小师弟,在雪月宗这几日,你可感受到顾影的宗内地位?他这个人身居高位,没本事不上进头脑空空,整日耽溺床第之乐,即便是合欢术也不带这种不分昼夜地修习啊。”
“更好笑的是,他野心不小,竟然想借归衍宗之力,对抗三司掌权雪月宗。这种愚蠢幼稚的处事与做法,自然有很多人看他不顺眼。现在,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搞垮顾影,又有顾双双推波助澜,谁会不抓住呢?”
苏深灵听得一愣一愣的:“啊,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诬陷吗?不讲道理呀。”
钟御握住他的手,耐心解释:“灵儿,你且需记住,当所有人说一个人错了,那人便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