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汽笛伴着暖黄船灯撕开夜幕,两层相叠的集装箱下几十个小弟密密隐藏。
陈谦双脚悬空坐在蓝色箱顶,手捏着望远镜悠闲的晃着腿凝望前方,把无限拉近下的每张脸仔细端详,或陌生,或熟悉:方骏没有亲自出马。
深蓝海浪推动游荡不停的船只缓缓靠岸,船舱中走出八九位黑衣人,为首男人手提一只黑色箱子,向岸边的人做手势。
懒洋洋蹲站吸烟的人站起身,背向陈谦朝着码头走去,他注意到他们都下意识摸了摸腰部左侧。
他挑起眉,等待他们最终相汇。
两方人马交谈几句,男人将皮箱调转,反手打开,透明袋中装着几十袋排列整齐的白色粉末,那人还侧首示意船舱的位置,暗示舱内还有其他货。
陈谦心底略有疑惑,左坤收集来的消息明明有说,方骏会来,不仅他没来,泰国矮子也未现身。
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没来更如他的意。
食指曲起放于唇边,他吹出一道尖长的口哨声盘旋在空旷西港。
几十辆造型夸张的机车亮起闪眼车灯,发动机滚出令人发躁的响动,飞速冲向那头。
子弹划破空气,坠入皮rou深处绽开血花,交锋之下不断有人受伤摔倒,手握手枪的一方很快被冲锋枪压住势头。
笃笃笃不停扫射,机车在受伤的身体上来回碾过,一场料想中的绝杀在几分钟内彻底收场。
左坤搭着陈谦前去收尾,他侧坐后方,不停地拍手:好好好,不愧是我的人。
道路上也有投奔他名下的人涌出鲜血匍匐于地,破碎的车体零件散落,他却没有施舍一丝眼波给他们,更不可能为他们CALL急救电话。
车速减缓,他跳下车走到死死抱住皮箱的男人跟前,抬脚踢向头部,不留余地。
可陈谦忘了双腿还未恢复的伤势,踢出去的力道没有多少,差点把自己甩出去。
幸好左坤及时扯住他,陈谦恼火地稳住身子:CaoCaoCao!
脚下的男人叽里呱啦激烈地说着什么,也许是怕老大没有面子,身后一人直接开枪爆了头。
陈谦转过脸笑笑得向他招手:过来。
小弟上前,迎着的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人家话还没说完,你他妈开什么枪,懂不懂礼貌!
左坤掏出尸体怀中的箱子打开,倒出一袋粉末:老大,被耍了。
粉质细腻的面粉随着海风柔情地上升,好似在嘲笑提前得意的某某。
狗!日!的!方!骏!
南岸港口,班猜与方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为表达他对这位年轻人的欣赏以及维系双方长久的友谊,他再度来到云川。
听闻陈蜀军逝世的消息,他无比惋惜,能培养出方骏,陈蜀军非简单人物。
大概是出于毒贩间的惺惺相惜,他让翻译传达会请泰国高僧为陈老大颂念安魂,请他节哀。
相较于上次,方骏提前的安排,交易无人打搅,顺利得出奇。
他与班猜靠在栏杆安静的吞吐烟雾,由着其他人去验货,也算给彼此面子。
下一次,就不必亲身前来,最近不太安稳,怕是会牵扯出其他麻烦。
班猜临走前,方骏嘱咐道,他还要靠着泰国的线赚钱,不想对接的人过早死去。
泰国佬以为是在关心他,露出微微感怀的神情。
等他们踏上船板,方骏毫不留念带着人转身便走。
这次交易,他放出了两个烟雾弹给不同人。
东西港口都有抽下生死签的卖命者,实际交易地却是在南岸。
他靠坐在车厢后座,阖上眼帘漠然一笑,蠢蠢欲动的废物,该有多失望。
方骏不肯信任身边人,过于谨慎,被干爹生前禁锢地自负在他死后,膨入体内。
人最忌自作聪明。
司机突兀急急踩下刹车,前路被数辆汽车围挡,他急转调头,不知何时后方也被堵死。
前后夹击,左右两侧也端站着持枪的人。
四面埋伏,方骏退无可退。
车窗外侧被人叩响,他缓缓降下玻璃泄出一丝缝隙,窗外人神情恍如老友,微微勾唇热络道:又见面了,方骏!
林旸。
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等到杜渔赶到时,双方已打得腥血四溅,弹壳叮叮当当被弹体挣扎脱离,其余人都用枪在射击,林旸和方骏却在枪林弹雨间,恶狠狠的挥着拳头,用最传统粗暴的方式打在对方rou体。
她注意到有个身影始终如她一般藏匿于深处,小渔爬上树干悄悄摸过去,从上方无声滑落在他身后,手枪直直贴准陆栋生的太阳xue:别出声,刀枪无眼,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声音略耳熟,陆栋生思考着来人的身份,跟着她默默退入更深处。
你既是洪老的人,为何要帮林旸?
杜渔。陆栋生认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