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准是许杰,考最後一节课的时候,他就对胡芸说了,一放假就要来找她。她没好气
的说:『张妈,告诉他,我不在家!』
『太迟了!』一个声音静静的接了口:『人已经进来了!』
胡芸的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喉咙口,她对门口看过去,深吸了一口气,秦风!他正站
在门口,挺立於夏日的阳光之中。
秦风穿着件短袖的灰色衬衫,一条牛仔裤,这已经是他最整齐的打扮。他的浓发仍
然是乱篷篷的垂在额前,一股桀骜不驯的样子。他那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在
阳光下发亮,他额上有着汗珠,嘴角紧闭着,眼光是Yin郁的、热烈的、紧紧的盯着
她。胡芸喘口气,喊了一声:『秦风!』
冲到门前,胡芸急促而有些紧张的说:『秦风,你....你怎麽突然来了?进....进
来吧!秦风,你....见见我妈妈。』
秦风跨进了客厅,扑面而来的冷气,使他不自禁的耸了耸肩。胡芸相当的心慌意乱
,实在没料到,他真会闯了来,更没料到,是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修车厂工作,显
然,他请假了。他就是这样子,他要做什麽就做什麽,我行我素,你根本料不到。
胡芸转头看着母亲,由於太意外,太突然,又太紧张,胡芸的脸色显得相当苍白。
『妈,』胡芸有些困难的说:『这是秦风,我的朋友。』她回头很快的扫了秦风一
眼:『秦风,这是我妈。』
若兰张大了眼睛,瞪视着这个秦风,那浓眉,那乱发,那Yin郁的眼神,那高大结实
的身材,那褐色的皮肤,那毫不正式的服装,以及那股扑面而来的、刺鼻的“秦风
”味!天哪,这是个野人!胡芸从什麽地方,去认识了这样的野人呀!她呆住了。
秦风向前跨了一步,既然来了,他早就准备面对现实。他早已想突破这“侯门”深
深深似海的感觉,他是胡芸的男朋友,他必须面对她的家庭,他倒要看看,胡芸的
父母,是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为什麽胡芸迟迟不肯让他露面?他盯着若兰,那胖
胖的脸庞,胖胖的身材,细挑眉,白皮肤,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只是,那眼光,如
此怪异,如此惊恐,她没见过像自己这种人吗?她以为自己是来自太空的怪物吗?
无论如何,她是胡芸的母亲!於是,他弯了弯腰,很恭敬的说了一声:『伯母,您
好。』
若兰慌乱的点了点头,立刻把眼光转到胡芸身上。
『胡芸,你....你....』她结舌的说:『你这朋友,家住在哪里呀?』
『我住在七贤二路。』秦风立刻说,自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租来的房子,一小
间,铁皮搭的,大概只有这客厅五分之一大。』他笑笑,露了露牙齿,颇带嘲弄性
的。『反正单身汉,已经很舒服了。』
若兰听得迷迷糊糊,心里只觉得千百个不对劲。她又转向胡芸。『胡芸,你....你
这朋友在那儿读书呀?』
『没读书,』秦风又接了口:『伯母,您有什麽话,可以直接问我。』
『哦!』若兰的眼睛张得更大了,这男孩子怎麽如此放肆呢?他身上颇有股危险的
、让人害怕的、令人紧张的东西。她忽然脑中一闪,想起胡芸说过的话,她要交一
个逃犯的朋友!天哪!这可能真是个逃犯呢!说不定是什麽杀人犯呢!她上上下下
的看他,越看越像,心里就越来越嘀咕。
『我没有读书,』秦风继续说,尽量想坦白自己。『读到高中就没有读了,服过兵
役以後,我一直在做事。我父母早就去世了,有一位乾爹很照顾我,我一个人在社
会上混,因为总要有一技谋身,所以,我学会了修汽车。从学徒干起,这些年,我
一直在修车厂工作,假若您闻到汽油味的话,』他笑笑。『准是我身上的!我常说
,汽油和我的血ye都融在一起了,洗都洗不掉。』
『修....修....修车厂?』若兰惊愕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的意思是说,
你....你是个学机械的?你是工程师?』
『工程师?』秦风爽朗的大笑。『伯母,我没那麽好的资历,我也没正式学过机械
,我说过了,我只念过夜间部高职,大学门都没进过,怎能当工程师?我只是一个
技工而已。』
『技....技工是....是什麽东西?』若兰问。
『妈!』胡芸急了,她向前跨了一步,急急的解释。『秦风在修车厂当技师,那只
是他工作的一部份,主要的,他是个作家,妈,你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