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夏夜的高雄市,天空繁星点点,爱河边依旧人群川流,岸边音乐的悠扬声飘忽而来
,胡芸独自茫无目的的在岸边走着,凉凉的海风微带着咸shi的气味,吹在她的头发
上、脸颊上、和衣服上。
热闹的夜,冰凉的心,霓虹灯在夜空中闪烁。她走着,走着,走着....望着爱河水
面上的巡河游艇,爱侣成双成对,她的心在哭泣。
走在街道上,偶而车子在她的身边穿梭,汽车在她的身畔狂鸣....她浑然不觉,那
被泪水覆盖的脸庞上毫无表情,咬紧了牙,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前走着,向前走着
,向前走着....仿佛要这样子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车声、人声、风声....全轻飘飘的从她的耳边掠过去,街灯、偶而飞驰的车辆....
在她的眼中只是一些交织的光与影,没有丝毫的意义。她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在
她全部的意识和思维中,都只有一个人影:秦风。都只有一种声音:秦风的声音。
『你走吧!走吧!永远不要再来!与其要如此痛苦,以後....还是根本不见面好!
』胡芸耳际不断重覆传来秦风的声音。
「哦!秦风,你好狠好狠的心,叫我永远不要再来!你怎麽能够辜负我这半年来对
你的真心真意!」胡芸咬着牙喊,用她整个烧灼着的心灵在呐喊。
「哦,秦风、秦风!」她拚命的跑,忽然她的脚软而无力,慢慢的蹲了下去。
胡芸想喊一句什麽,张开嘴,她却是发出一声啜泣的低唤:「秦风....」
胡芸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钟了。父亲不在家,母亲正一个人在客厅里看
电视,这是个好机会,假如她要说的话,母女二人,正好可以做一番心灵的倾谈。
她在母亲身边坐了下来。
『妈!』胡芸轻声叫着,强忍着内心的哀愁。
『哦,』若兰从电视上回过头来,一眼看到胡芸,立刻心头火冒三丈。『你怎麽回
来这样晚?女孩子,放学後不好好待在家里,整天在外面乱逛,你找骂挨吗?』
『妈,』胡芸强忍心中的忧愁说:『我记得,前两天的早饭桌上,我们曾经讨论过
,关余我交男朋友的问题。』
『哦!』若兰的Jing神全来了,她注视着胡芸。『你想通了,是不是?』
『什麽东西想通了?』胡芸不解的回说。
『妈说的话呀!』若兰兴奋的说,用手一把揽住女儿的肩膀:『妈的话不会有错的
,都是为了你好。你念大学,也是该交男朋友的年龄了,但是,现在这个社会,男
人都太坏,你一定要把人家的家庭环境弄清楚。你的同学,考得上中大,当然功课
都不错,家庭和功课是一样重要,父亲一定要是上流社会的人....』
『妈!』胡芸的心已经沉进了地底,却依然勉强的问了一句:『什麽叫上流社会?』
『怎麽?』若兰张大了眼睛。『死丫头,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像我们家,就是上流
社会呀!』
『换言之,』胡芸憋着气说:『我的男朋友,一定要有一个拥有“胡涛”这种事业
的父亲,是不是?你乾脆说,我的男朋友,一定要家里有钱,对不对?』
『哎呀,女儿啊,你不要轻视金钱,』若兰说:『金钱的用处才大着呢!你妈也是
苦日子里打滚打过来的。没钱用的滋味才不好受呢!你别傻,我告诉你,家世好的
孩子不会乱转你的念头,否则呀....』她拉长了声音。
『怎样呢?』胡芸问。
『那些穷小子,追你还不是冲着你爸爸有钱!』
胡芸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妈,你把人心想像得太现实了。你这麽现实,当初为什
麽嫁给一文不名的爸爸呢?』
『我看准了你爸爸将来不会穷,』婉琳笑着说:『你瞧,你妈眼光不错吧!』
胡芸站起身来,她不想和母亲继续谈下去了,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她们之间
,有一条不能飞渡的深谷!她用悲哀的眼光望着母亲,幽幽的说:『妈,我为你伤
心,雪梨那段日子....你是白过了。』
『什麽话!』若兰变了脸色:『我过得好好的日子,要你伤心些什麽?你人长得越
大,怎麽连话都不会说了!讲话总得讨个吉利,伤什麽心!白什麽过呢?』
胡芸一甩头,转身就向屋里走,若兰追着喊:『你急什麽急呀?你还没说清楚,你
一整个晚上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和许杰在一起?』
『让许杰滚进十八层地狱里去吧!』胡芸大声叫:『让爸爸的钱也滚进十八层地狱
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