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弯起唇角,九爷昨晚还死活不肯说,多麽好的名儿呀!也就他这样饱学之士才想得出。
转瞬便到上元节,太平县富户花银子在宗祠边搭起戏台,请了有名戏班儿来连唱三日,往时难请的很,也是托了时局纷乱的福。
因而县民们每日都把戏台围簇的人山人海,林婵肚子大且畏寒冷,只懒在茶楼里哪儿也不去。
金宝从外面跑进来,取些铜钱揣袖笼里,笑着撺掇她:“戏班里有个叫周霞官的,扮相丰致嫣然,演的贵妃醉酒极有韵味,他们都看痴了,夫人也去罢。”
月楼也劝道:“冬阳正午最暖和的时候,夫人肚子大更该多走动,生时才有气力。”
林婵觉得有理,披上斗篷同她们一道出门,穿街走巷,不久便有吹弹歌唱之音隐隐传来,再走近些,台上唱的是《白蛇传.断桥》一折,台下掇了十数条长凳,乌压压坐满了人,还有孩童,不爱听戏,三五成群在人堆里窜来跳去,踢到谁的腿儿,弄洒谁的茶水,吐舌头,还扮鬼脸,有人烦了,骂几句,也非真骂。
月楼把个差点撞到林婵的孩童揪着后衣领拎开,金宝道:“小孩子个个都是皮猴儿。”
“也不定的。”林婵手搭在挺肚上,揉着踢腾的小脚丫,微笑道:“九爷说了,胆敢调皮捣蛋欺负人,他一定会揍的。”
小脚丫很快缩回去,唬得半日没动弹。
月楼摇头说:“小少爷才不会呢,定和九爷一样性子持重。”
萧贵插话道:“非也!听福安说,小时可没少被九爷欺负的哇哇哭哩!老爷打也不管用,欺负的更狠!”
众人都大笑起来。
第贰贰零章分别
林婵坐在椅上听戏,县民大都认得她,把燃旺的火盆挪近其脚前,天气虽寒日阳却有暖意,轻轻抚触她的额面,戏台上唱念作打铿锵有力,她听了会儿有些昏昏欲睡,八个月的肚子隆得高,低头难见绣鞋尖,娃们踢蹬打拳的次数变得频繁,且结实有力,撑得肚皮一阵阵发紧。
产婆说过若怀双胎,是捱不到足月生的,恐随时都会出来,林婵希望生的时候,萧九爷能守在身边,她现在很依赖他。
忽然有个孩子奔跑过来,大声嚷嚷:“出发,出发啦!”
有人笑问:“没头没脑的,出发甚麽?”
孩子跺跺脚:“河对岸的将士们排着队走喽!”
众人都怔愣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些想法活络的戏也不听了,三五迅速起身:“走,瞧瞧去。”军营里总有些物什带不走被丢弃,却是老百姓需要的。
林婵让月楼扶自己站起,一面问萧贵:“你晓得他们今日离开麽?”萧贵摇头:“老爷那日走后,并无消息再捎回,福安也一直没来。”
她无端地心生慌张,两条腿走快了就发酸,肚子沉甸甸往下坠,气儿频喘,月楼担心地说:“往桥那去处偏阴,冰硬湿滑,夫人跌一跤可了不得。”话音才落,就听噗通一声,萧贵摔的龇牙咧嘴:“喛,怪疼!”金宝用帕子捂嘴笑起来。
林婵再也不敢逞强,也没心思看戏,整个人空落落的,她顿步站了会儿,才没精打彩道:“回去罢!”
几人都没再说话,脚下的雪被踩的咕吱咕吱作响,一个孩童背上扣着一口大锅,走一步停两步,萧贵问他:“从营地捡的麽?”
孩童半边脸颊蹭到锅底黑灰,挺得意道:“嗯!我先看见这个,他们都没抢过我。”
金宝掏出帕子替他把脸擦擦,又问:“那些兵就没见着一个?”
孩童吸着流到唇边的鼻涕:“早跑光了。”
林婵察觉月楼三人在悄眼看她,虽然有些难过,但身为官宦的妻,打仗征战和儿女情长总要有取舍,这是无法回避的,遂微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未说出,便见茶楼门前拴了两匹白马,红色灯笼挂在檐顶,萧九爷披着黑色大氅站在廊下,仰首在看一盏荷花灯,灯上有谜面。
林婵的泪水夺眶而出,又觉此时不该如此,她应表现的坚强和沉稳,不令萧九爷为自己担忧才对。
萧云彰听到脚步声,回身望着林婵走近,面庞显露出笑容,待至跟前,拉住她的手,很冰凉,便凑近嘴边呼热气,看着她的眼睛,温和地问:“怎麽哭过了?”
林婵勉力笑道:“不曾哭是迎风泪。”又低声道:“进房吃一碗饺子罢!你最欢喜的白菜肉馅。”
萧云彰微笑着摇头:“不用了,才吃饱来的。”
林婵又道:“那炖茶给你吃,有珠眉茶、用雪水来煨,你定欢喜的。”
萧云彰还是笑着:“真的不用了!”
林婵微顿,想想说:“这就要走了?”
萧云彰轻“嗯”一声:“我来看看你,免得你担心”手掌摸上她挺圆的肚腹,能感觉孩们一阵乱蠕,似晓得是爹爹,兴奋的不知怎麽办好。
他心底父爱弥漫,又问:“产婆有说何时生麽?”
林婵道:“双胎足月生少,可能会提前些!”
他沉默稍顷,忽